如何评价苏东坡的一生
他一生才华横溢自不必说,当时的文坛宗师欧阳修曾对梅尧臣说“读轼书,不觉汗出,快哉快哉


谪居黄州,突破自我
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苏轼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如此豁达的人生态度。随父亲从眉州进京后,得欧阳修、韩琦、富弼等一众朝中核心人物赏识,名声大噪,可以说少年得志,红得发紫。年轻时的苏轼,锋芒毕露,对于任何看不惯的事情都要说几句。神宗主政,任用王安石施行新法,反对之人皆被罢黜。苏轼依然坚持自己的政治理想,前后写了《上神宗皇帝书》和《再上皇帝书》,言辞激烈:“今日之政,小用则小败,大用则大败,若力行不已,则乱亡随之。”王安石评价他“很有才华,但是言语不知轻重”。终于,乌台诗案被投入监牢,险些丢了性命,最后在一众人等(其中就有王安石)的奋力保举下,终得活命,贬谪黄州。
在黄州,苏轼虽然有一个团练副使的名头,但是戴罪之身,没有薪水,不得居住在官家驿所。从名动京城的大文豪,到现在吃饭居住都成了问题,心底落差可想而知。出狱半年后,阴影还在,写给朋友的信中,再三嘱咐“不须示人”、“看讫,火之”。收拾心情,安心定气,成为苏轼最紧要的事情,佛教给了他极大的启发。从最初闭门却扫,到后来在继连长老的指点下打坐参禅,反求诸己。他终于认识到,才华外露是大忌,当前就是口业报应。他也明白了父亲当初为他取“轼”为名的良苦用心。
也许人与人最大的差别,就是在面对困境时,是选择沉沦还是直面。苏轼进行深刻的自我剖析,完成了自我升华。
木有瘿,石有晕,犀有通,以取妍于人,皆物之病也。谪居无事,默自观省,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,多其病者。
明白了一切,接纳了现实。他的人生就变得通透起来,积极融入现实,开荒种地,与农民猎户谈笑风生,与朋友宰牛痛饮,以至于误了时辰,翻墙入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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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东方甄选直播突然活了起来,而最令人动容的还是,俞敏洪老师在《老愈闲话》中的一段文字,“在暴雨中,我在无人的路上奔走,任由如注的大雨浇灌我的身体,滋润我的内心。我一边奔跑,一边大笑,一边大笑,又一边大哭。直到暴雨戛然而止,而我也复归于平静。”
红颜知己,情深意真
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夜来幽梦忽还乡,小轩窗,正梳妆。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。料得年年肠断处,明月夜,短松冈。
第一次看到这首词时,以为苏轼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,其实则不然,这是他为思念自己的第一任妻子王弗所做。也许是上天是眷顾苏轼,也或许是上天嫉妒苏轼。苏轼一生三位红颜陪伴,却都没有陪他终老。
十九岁的苏轼因“唤鱼池”,偶遇第一段姻缘,结识第一任妻子十六岁的王弗。王弗聪敏,能够在苏轼背书想不起来时给他提示,后有陪伴他到凤翔做官。可是,在二十七岁那年,王弗撇下儿子苏迈和丈夫,撒手人寰。十年后,年届不惑的苏轼,写了令人心酸的《江城子·记梦》。想那时,他一定是泣不成声,无法自已。
王弗去世三年后,苏轼娶了王弗的堂妹“二十七娘”王闰之,这是苏轼给她取的名字。王闰之不如王弗那般聪慧,却是苏轼的贤内助。在密州,陪苏轼办起育婴堂;在徐州,望着苏轼带领全城百姓抗击洪水;乌台诗案,她担惊受怕,烧掉苏轼文稿,以保全丈夫性命。她跟随苏轼谪居黄州,尽心照顾一家老小,苏轼才能与一众好友,畅饮论道,游山玩水。在黄州,苏轼也完成了人生的蜕变。可是就在苏轼返京任翰林学士时,王闰之也突然离他而去,还没来得及陪着他享受安宁。惶惶然,孤灯清影,可怜叹。“妇职既修,母仪甚孰。三子如一,爱出于天”,苏轼百年后与王闰之同穴。
花甲之年,苏轼再次被贬官岭南,自知已无生还可能,他决定孤身前往,可是侍妾朝云却执意陪他。不能说是上天眷顾,而是苏轼的人格深深吸引着她,即使大她二十六岁,也值得托付终身。我深信,朝云不仅仅是为了报恩,朝云是爱苏轼的,也是懂苏轼的。三十四岁那年,在她和苏轼的儿子夭亡后,她也离开深爱的男人。苏轼在朝云的墓旁修建了一个亭子,对联写到“不合时宜,惟有朝云能识我;独谈古调,每逢暮雨倍思卿”。
六十岁后,苏轼又被贬海南,白发苍苍,孤身前往,若三位红颜在世,不知她们是何心境。